赠尔欢颜2

天真无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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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颜颜有我,还轮不到你们操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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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悦颜的动作明显快了起来,处理完台面上的工作,跟行政班的所有人一样到点走人,这种迫切的心态连她自己都解释不清。搭了电梯到一楼,才出门就接到了从田德办公室里拨来的直呼电话,问她一个合同在哪。她想不到竟然是田德直接打给她,再让他去自己电脑里翻也不合适,只得折身,搭了同一班电梯回楼上,放下包,走到工位前,开机,翻出电子版,点开打印,连到打印机,将打印好的文件拿给办公室里的田德过目。

田德似乎正打算出门见客户,难得一身正装,悦颜进来的时候他正在系袖扣,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身上,自从那次交谈过后,他的情感表达似乎比从前更加外露、直接。

悦颜垂目避开,将那薄薄一叠摊在他桌面,跟他隔了老远。

就听他嗤一声笑。

她抬头看看,只见他低着头正翻那叠文件,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过了一会儿,田德抬起头:“准备一下。”

悦颜愣住:“准备什么?”

田德最后拿起搭在椅子背后的西装外套,伸了一个胳膊穿进去,交代悦颜:“拿好文件跟我去见个客户,一会儿坐我的车走。”

悦颜本来不想去的,但是想到自己不日就要辞职,或许这个时间不适合跟领导的关系搞得太僵。她想了想,也就没有拒绝。

这趟一共走了两部车,她跟田德一样,两个销售带着助理坐另外一辆,车子一前一后地开到目的地停下,是家酒店。

从大厅进来,一楼是间全开式西餐厅,穿着燕尾服的服务生穿梭其中,小提琴悠扬悦耳。她原本走在田德身旁,因为她脚步略停,连带着田德也停了下来,往她目光的方向看去,靠窗的桌边,一男一女两人正在吃饭,女的说了句什么,然后男的牵了牵唇,笑了一下。

桌上的烛火将气氛映得格外融洽。

停顿似乎也就持续了两三秒,随后悦颜目不斜视,跟上了大部队的脚步。

宴席设在酒店六楼的大包,对方公司的人早已到的七七八八,田德跟他们的老总曾经是战友,一见面就有说不停的话能聊,全场气氛被他们两个炒热,就见桌上觥筹交错,笑声不断。

他们那个年代的人,身上都贴有那个年代独有的标签,酒桌上,两人不仅追忆往昔岁月,甚至还唱上了红歌,真正把气氛推向高潮的,是田德在微醺之际,念的一首诗。

一首上个世纪70年代,前苏联非常有名的情诗。也不知是捧场还是真的受此感染,他话音刚落,场上就响起了如潮的掌声。

悦颜没有听过,但是不得不说,一个念诗的中年男子,他身上那种罕见的文人气质会让人着迷。

坐在下首的悦颜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幸好她不是今天这顿饭的主角,偶尔的晃神也没有被人格外关注。

直到一杯酒递到她面前,拿杯子的是甲方销售代表,四十多岁,一脸笑眯眯的,看着就让人觉得平易近人:“田总不厚道啊,这么漂亮的小妹妹都藏着不让我们见。”

上座的田德爽朗一笑:“这是我们公司去年新招的高材生,可不是来陪你们这群人喝酒的。”

来人姿态豪迈,把酒往她面前一推,杯中酒因他这个动作晃了几晃,洒了几滴出来:“我不管,今天高兴,又是第一次见,这个面子无论不能不给。”

悦颜看了看面前这杯酒,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田德,他正歪着脸跟隔壁座说话,一眼都没往悦颜的方向看。

换做平日,悦颜或许会躲,但今天她明显不在状态,也懒得跟人敷衍,潜意识里也觉得,可能喝点酒会不一样。

况且她清楚自己的酒量,就这点白酒她也没有往心上放,拿过杯子,仰头一饮而尽,周围喝彩声一片。田德看过来,嘴角含笑,仿佛颇为激赏她在酒桌上这种痛快的表现,最后还是甲方的老总,似乎姓陈,在当中劝了一句才作罢。

悦颜从前不是没有喝过酒,按理说酒量不该这么差,但这一杯下肚的感觉却跟从前完全两样,身体各处感官轻而曼妙,有种不真实的浮游感,仿佛踩在云里,让人忍不住想笑,想说话,想站起来跳舞。

她不知道这场饭局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她发现自己非但走不动路,连站也站不起来,谁碰她一下都让她感觉想笑,她知道自己一直在笑,无法控制地咯咯笑。

有人过来扶她,也问她:“笑什么呢?”

出了包间,穿过走廊,所见的一切景物仿佛都加了一层滤镜,光怪陆离,不成比例,人流忽远忽近,说话声忽大忽小。双方公司的人互道再见,悦颜半站半靠,似乎倚在谁的身边,有个熟悉的声音在问她:“小妹不要紧吧,怎么一杯酒就醉了。”

“不要紧,回头我带她去医院看看。”

说话的是田德。

进了电梯,声音彻底被关在外面。悦颜努力想要站直,哪怕靠着墙都行,她以为的挣扎在田德看来只是拧了几拧,聊胜于无罢了,田德看她喝成这样仍不安分的模样,摇头笑叹:“脾气怎么跟你妈妈一模一样……”话虽这么讲,心底却充盈着难以言喻的柔情。

电梯一直到了一楼大厅,田德加快脚步,车早已泊在台阶,司机跳下车来,殷勤地为他们拉开车后座的门。田德护着悦颜的前额,将她扶进车里坐好,自己跟着弯腰进去。

车子开动的最后一秒,他回头看了一眼。

是等红灯的时候,司机的眼几次望向后视镜,终于忍不住了,玩笑一样说起来:“这辆奥迪跟了我们一路吧。”

田德没太注意,因为他的全部精力都用在悦颜身上。

车开到了她租住的宿舍楼下,已经没了奥迪车的踪影,田德抄起她腿弯,另一只手从她腋下穿过,打横抱起她,然后下车来。

司机停了车,拔下钥匙,几步小跑追上前来,想替他搭把手。田德碰都不让他碰怀里的女人,避开他伸来的手,面色冷淡:“站在这里,你把钥匙给我。”

他抱起悦颜,步伐稳健地走进电梯。

到达目的楼层,用钥匙开门,田德先在客厅看了看,有些乱,但是打扫得很干净,找到卧室的方位,他抱着悦颜进去,把她放到了床上。

她睡沉了,脸色酡红,唇瓣丰盈水润,给人一种少女的稚嫩感。

田德取来湿毛巾,坐在床边,细致入微地为她擦拭着额头和脸颊,目光脉脉地描摹着她五官的长相。

只要看得长久,看得认真,多少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的联系。

捋着她的刘海,他轻叫她:“颜颜?”

她贴在枕上摇了摇头,仿佛听见了有谁叫她,但是无论如何都睁不开眼来。

田德用手指从她光洁的额前划过,目光恋恋,他的声音比刚才更低了,仿佛从心里发出的回音,低而缠绵:“晓梦……”

敲门声忽然响起,力大又重。

悦颜难耐地皱了皱眉,田德猛一下直腰坐正,目光投向门口。

并没有敲一下就停,敲门的人锲而不舍,仿佛知道有人就在里面。

他忍耐地等候片刻,终于站起来,走去开,才把插销拨开,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拉开。

来人高高大大地站在门外,脸色在看清田德起,就已经彻底阴了下去。

田德一愣,脸上随后释出淡淡笑意:“子桥啊。”

他看都不看他,拨开他肩直接进了卧室。

田德跟过来。

他走到床边,一手伸到悦颜背后,想扶她坐起来,但是第一下的时候并没有搬动。他抬眼,沿着她肩望过去一眼,田德的手压在她臂弯上,碰巧跟他四目相接。

他冷声道:“松手。”

田德慢慢道:“她喝了不该喝的东西,你让她好好休息一会儿。”

他眼神阴冷:“松手。”

田德跟他对视了两秒:“沈子桥,当着我的面抢人,不要太过分了。”

沈子桥冷笑:“如果我没来,你想对她做什么。”

田德皱眉:“我没你想的那么龌龊,我对颜颜没有恶意。”

沈子桥说:“对,你只是不择手段而已。”

田德顿住,他慢慢直起了腰,看向面前这个年轻的同性。两人在生意场上交手过不止一次,从气度、到手段,他跟田致远相比更接近自己心目中儿子的形象。在沈子桥被社会快速催熟的过程里,也是田德亲眼看着,看着他从开始那个气焰嚣张的男生,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气场持重的男人。

田德慢慢地说:“沈子桥,你可以恨我,但是你要知道,如果不是我,就没有你今天站在这里跟我说话的机会。”

沈子桥冷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如果五年前高志明没有出事,你觉得高志明会把女儿嫁给你吗?就算你妈成了高悦颜她妈,你叫高志明一声爸,可是在姓高的眼里,你就是个居心卜测的臭小子,要啥啥没有,要不是你追到了高悦颜,他连女儿的一根手指都不会让你碰。”

沈子桥抿着嘴,脸色阴到极点。

田德笑了,伸手掸了掸他肩上压根不存在的灰:“怎么还像小的时候这么沉不住气,当初你为什么放着代理服装加工厂不做,跑来跟在我后面也做机工配件,你在想什么,做了什么我心里都清楚,可是子桥啊,你没这个必要,懂吗?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也犯不着一直追着我不放。”

“子桥,回去好好想想我的话,别为了一个女人,把一生都赔在这件事上。”

沈子桥冷冷的盯着田德,突然咧嘴一笑:“我觉得值就好。”

沈子桥抱着悦颜重返奥迪,拉开车门,放她进去,开车的叶萌萌被这阵仗吓了一跳:“怎么了?”

“去医院!”

叶萌萌用最快速度把车开到最近的一家医院,还没等车停好,沈子桥抱着悦颜跑下车,然后直奔急诊。

洗胃,检查,挂水,等一切落停,已经是凌晨三点。沈子桥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个叶萌萌,想联系她,才发现一条两个小时之前她留给自己的短信,说她有事先走了。沈子桥才意识到,这一晚他全部精力都集中在悦颜一个人身上,连叶萌萌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坐在悦颜床边,他有些精疲力尽地揉了把脸,苦笑。

天色微明,悦颜被急诊室外急促的脚步声吵醒,她睁开眼,眼前是一道刺眼的白色天花板墙,她有些疲倦地枕上转了下头,目光随后定住。

咫尺远的隔壁,沈子桥歪睡在旁边的空床上,脸侧向她这一边,连皮鞋都没有脱。

看了一个人看得太久,往往会记不住他五官的具体长相,细细端详时,才会再一次意味到他的英俊和漂亮,她看了很久,想到的一幕幕都是少年时爱情的景象,夜晚的校园,行进的动车,他穿过人群投向自己的目光……

等沈子桥睡醒时,天色大亮,旁边的床位空空如也,他一愣,翻身坐起正要下床的时候,悦颜从外面进来,脸上画了点淡淡的妆。到底是爱漂亮的女生,不管昨天发生了什么,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打扮好自己。

沈子桥往她脸上看了看,一个直男是分不出女孩画没画妆,只觉得她气色比昨天好了很多。

昨天的事,悦颜多多少少还有点印象,只是不好意思提,她觉得自己一定在他面前丢了脸,这是她最不想看见的。

知道她脸皮薄,沈子桥也没有说破,目光望向旁边,来了一句:“以后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悦颜明白,他一定是看到了她才这么说的,她跟着就想起昨晚跟他一起吃饭的女人,她没有问,沈子桥也没说。

出院后沈子桥送她回家,车上的时候沈子桥还是忍不住责备,他看着前面,也不看她:“女孩子不要在外面喝得醉醺醺的,出事了怎么办?”

悦颜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也就默默听进去了。

她跟陈思恒分手的消息很快就让家里边的人知道了。

韩震怎么说不知道,沈馨儿恨不得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她没去过男方家,更没交过什么男朋友,说起陈思恒来,就是颜颜一个玩得比较来的朋友,这是沈馨儿的原话。

悦颜当然明白姐姐的维护,但这种事,不是说定了,就一定奔着结婚去,她知道,想必沈馨儿也知道。那之后陈思恒来过家里几次,找悦颜,沈馨儿也没给他难看,待他客客气气,从前那些事一个字都不提,悦颜没有妈妈,她在姐姐的角色里自然而然地承担起了母亲的部分。

陈思恒听着沈馨儿一口一个陈先生,不再是从前那个略显亲近的“小陈”,他也就知道,自己是彻底被这个家庭排挤出去。

他们在初冬确立的关系,也在初夏正式分手,短短几个月时间,不算长,但依然让人惆怅。

早早满三个月的时候,韩震预约了一家影楼拍百日照,把摄影师专门请来家中,为早早设计了各种造型,扮萌扮酷扮可爱,惹得一家人哈哈大笑。摄影师知道这单是老板的朋友,最后提议,小朋友表现这么好,要不来张全家福吧。

背景就安排在他们的客厅,韩震和抱着孩子的沈馨儿坐前当中,右边是韩震的母亲,韩玲立在母亲身后。摄影师调焦的时候,沈子桥抱臂站在镜头前,审视着镜头中的一家数口,嘴角带着一缕淡淡的笑。

韩母招手让他一起来拍一张,他摇了摇头。

沈子桥的事,连李惠芬也做不了他的主意,沈馨儿就更不好说什么。但这件事,真真正正刺痛了韩母的心,她不是瞎子,在这个家里长达几个月的居住里,她太清楚那个叫高悦颜的女孩对沈子桥的魔力。

有个计划在她心底渐渐成形。

碰巧韩母一个远方亲戚的侄子从上海过来杭州工作,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她打电话给悦颜,托她招待一下。毕竟是长辈,毕竟还是亲口交代的,悦颜也不好推脱,请了假去火车站接人,韩母连是男是女都没说清楚,只给了悦颜一个联系方式,等把人接到,悦颜才知道是个男的,姓林,三十岁上下,略胖,话不多,看到悦颜眼前顿时一亮。等上了副驾驶座后,又默默地把车里的内饰看了一圈,还是没有说话。

悦颜没多想,把人送到地方就走了。

隔天下班,她刚出门就被保安叫住,他们保安在这里做了最久,基本上有厂那天起就在这里上班,公司每个员工他都有印象,关系处得都相当来。他告诉悦颜,说今天有个男的在园区门口探头探脑地张望,还跟人打听有没有一个叫高悦颜的女生在这里头上班,让她自己注意安全。

隔天晚饭桌上,韩母突然说起来想请这个远房侄子吃饭。韩震在人情这方面是最仗义疏财的,二话不说就定下来,到了吃饭那天,韩母也没把悦颜给拉下,专程给她打过去一个电话,再三讲好了吃饭的时间和地点。

悦颜按时前往,到地一看,发现并不是什么酒店,而是路边一家苍蝇小馆;也没有韩家一家人到陪,坐在桌边的就那个姓林的,换了一身半新不旧的藏蓝色西装,像是精心打扮过。

悦颜叫苦不迭,知道是被韩母摆了一道,转身要走,姓林的眼尖,一下站起来从背后叫住了她。

她从不知道自己这么好听的一个名字被这人叫出来会有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悦颜转过脸来,那人局促地立在桌边,声音小了下去,失掉底气,看都不敢往她脸上多看。

悦颜忽然有了一种于心不忍的感觉,把人撇下怎么也说不过去。想了想,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去,看了看四周围,装模作样地问:“其他人呢?”

姓林的本来是话不多的,对着悦颜,话好像只有更少,支支吾吾了很久,硬是没说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悦颜暗叹,算了,来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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